获国际大奖的纪录片《轮回》，无旁白无字幕，何以令人观后沉思？

没有对白，没有旁白，没有字幕，甚至连人声也被有意地去除。人们的表情被定格，被凝视，被平静地记录……

这是一部所有人都能看懂的纪录片。那斗转星移，物我两忘的自然风貌仿佛在述说着自然轮回间生命的渺小。纪录片《轮回》历时 5 年拍摄，足迹遍布五大洲 25 个国家，荣获 2012 年柏林国际电影节影评人最佳纪录片奖。

塔庙林立的蒲甘，华丽庄严的教堂，是人类千百年来对神性乃至觉悟的向往。风水雨火肆意涂抹着大地的容貌，蕞尔不及碎遍三千大千世界后的一抹微尘。灵动的音符与舞步，充满信仰的双眸，开启了一段无始劫来轮回不休的沉思之旅。

位于中印边境的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拉达克列城，一群小喇嘛鱼贯而入，围绕在绘制坛城的几名僧人身边，注视着绘制的曼陀罗。曼陀罗是一切圣贤、一切功德聚集之处，寓意圆明具足。

通过小心翼翼的敲打控制，各色珍贵矿物磨成的细沙被填入繁复图案的每一处细节，呈现色彩的振动频率与几何的黄金结构传递圆满和均衡的状态。

一幅坛城的曼陀罗需费时几天至几个月不等，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。创作完成后是片刻的静默，主法的喇嘛手持金刚杵在井然有序的图案上划下痕迹，顷刻之间，庄严的坛城被悉数抹去。始于一无所有还归一无所得。如同宇宙万物不断经历成住坏空之迁演，繁华最终化为一捧彩沙。

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尽的生与灭，无尽的因与果。我们或在不同的世界里，制造不同的观点和模式，接受不同的秩序和人生。细细深究，人类并没有真正明白自然从何而来，将去往何处？人类从何而来，又将去往何处？

人的一生犹如梦幻般的戏剧，上演着悲欢离合，大幕合了又开，灯光暗了又亮，幻觉相叠，体验相续，如同轮回，生生不息。

富人与穷人比肩而邻，生者与死者比肩而邻，善行与恶行一线之隔，人性与兽性一线之隔。有人拿生存的质地衡量生命的价值，有人拿生命的风险交换生存的空间。有人相聚，有人分离；有人结伴，有人独行；有人活着，有人死去。我们看见，因为我们相信。而在我们看不见的远方，有种自然正在发生；有种文明正在发生；有种历史正在发生。我们未曾看见，并不意味着未曾发生；我们不相信，也不意味着不存在。

《轮回》纪录片如同一部默剧，通篇只有画面和音乐，没有任何对白。因为这部电影已经把影像语言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，每一帧画面都是一张声色俱佳的照片。对于这样的电影，解说是多余的。它不但能牢牢吸引你的眼球，还能紧紧抓住你的心灵。 它通过画面展示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文化碎片，让观众自己去判断、去思考。

影片的尾声，来到沙特麦加，镜头下几百万汇聚在清真寺周围的虔诚信徒，如沙、如画、场面令人震撼。转眼间，镜头又把我们带回了小布达拉宫，那个历经了积年累月呕心沥血绘制的庄严绚丽、精密有序的坛城曼陀罗，却在完成之后被毫不犹豫地全盘抹去。一件拥有无上艺术价值和精神寄托的作品，顷刻之间，便化为乌有。对于修行者来说，他们和它们的使命都已完成。

于是那些色泽明艳的细沙被装入瓶中，倾倒入河，顺流而去。这其中隐含着佛教的教诫，告诉人们不要贪恋世间繁华，因为“繁华过后皆是空”，一切都将归于尘土。没有了执念，没有了欲望，没有了隔阂，归于一切，归于无。

纪录片开始和结尾都展示了沙漠等自然景物，或许导演想要通过它们阐述循环往复的轮回。

有人不信有来生，因为他不信轮回；有人不信轮回，因为他不知，四季轮替就是轮回，白天黑夜就是轮回，日升月落就是轮回。当今时代虽然已是科技高度发达，但是轮回的道理却还是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。它一直就在我们身边，用各种方式在演示着、存在着。

科学无法证明轮回的存在，但也同样无法否定轮回啊！而每天重复发生在这人世间，形形色色的天灾人祸、悲欢离合、爱恨亲仇难道都只是巧合，而不是生命轮回中因因果果的显现吗？对这充满神秘，扑朔迷离，却又实实在在的轮回，我们选择了相信，乃至深信不疑又有不可呢？该是我们不再自欺欺人而认真面对生命真谛的时候了。

撰稿/在路上

编辑/西边的彩虹